同学的回忆 小白

2020-09-28   来源:青年文摘


KoH

  她坐在公交车末排靠窗的位置,发现了刚好站在路口等红灯的我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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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激动地呼喊我的名字,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哄乱的汽车鸣笛中,隐隐听到有人在唤我,抬头竟看到了汽车窗口里一张熟悉的脸,她灿烂笑着,挥舞着手臂……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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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小白是我高三的同桌。“文静”老师一声令下,隔一次月考调换一次座位。正待焦虑时,天上落一馅饼砸我头上,不料手脚一软没接住,晕晕乎乎的在厕所门口扑腾一跤骨折了。两周后回到学校,全班排场异样:教室里由座位效应而形成的各诸侯党,均不堪“月考”一击,相继土崩瓦解,七零八落,四处分散了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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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承蒙老师仁义恩宠:“你就坐在这里别动了,那个谁谁谁···你也坐着,你俩继续同桌就不用换了。”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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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于是,我坐在这个小角落里倒也安全,来来去去免得被人撞到。只可怜了小白,事不关己,却陪着我在这犄角旮旯里与世隔绝着,一憋屈就是一年,外面整片的大好风光人才济济,无奈都被我挡去了,真是误了人家姑娘的好前程。那时一叶障目像受了魔障一样,身上一块小毛病就忘了自己该干什么,每日只忧心着这骨头何时能如我所愿变得漂亮,仰天看云朵之逸,碧空之蓝,望见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禁自怜,一身被我摔得残破的躯壳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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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四周皆是正襟危坐的伟岸学子,在高三课堂上争分夺秒。只我一人,故作超脱将所谓“功名”抛之脑后,沉浸于“赏花赏月赏小白”的节奏中悠然自得,就差一把蒲扇一盏茶了。回首这段混沌不堪的日子,心中满是嗟叹······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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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一日,大概因为小课堂上话太多,被“文静”老师点名批评,“你们两个混熟了是吧!”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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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把我推向外面,并不是一个爱讲话的人,“说”和“听”相比,反而更愿以后者为常态。但总有例外,趴在那张书本试卷与山高的小课桌上,跟小白聊起任何琐事,都是一场和乐的闲谈。性格虽截然不同,张口却是畅所欲言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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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闭起眼睛想,脑海中会跳出一个声线爽朗、举止豪放、思维怪异的影子,这自然是表面印象。这个时而细腻,时而疯癫的妹纸,我其实并不了解,但心里很喜欢。她长得高高的个子,清秀的脸,皮肤细腻白皙,性情落落大方。我像所有莺莺燕燕一样,寻见奇枝一处便不经意地凑了上去,还好,我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一个,省了奔波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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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小白的诡异时有发作,但多数时候她是安好的。高二有一个阶段,班里很多人都蜂拥着买同一种荧光笔,风气正盛,瞬间激发了这个妹纸的神奇。小白将众同窗所有的笔要挟来,把人家笔盖上的“商标”统统撕下,贴在教室正中央讲桌的侧面,每撕一个便贴一张。她似乎侦察兵附体,在班里四处搜索,谁买一只新笔定不能逃脱她的魔掌,无一例外。久而久之,在小白坚持不懈地努力下,讲桌侧面的“商标团”越来越壮大了,浩浩荡荡在老师眼皮瞅不见的地方,傲然崛起了一块放肆的“图腾”。小白的杰作也算完成好了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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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好景不长,不知何方领导莅临检查,学校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扫除,全校沸沸扬扬折腾了一上午。“文静”姐可是迎合上级指令的骨干分子,人家略微在小教室里昂首阔步地绕一圈,便一眼相中了小白的杰作,呵责道:“这是谁干的?这么大一片敢贴在老师讲桌上,胆子不小啊!赶紧给我撕下来擦干净!”那炯炯的目光望着我,明显这道命令是冲我来的么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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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怎么办呐,我心中忐忑,该如何应对老师的法眼。脑子里却想着,这么一块独具匠心,被时间养大的鬼才“图腾”,肿么可以让一场官方的大扫除给毁了?于是,我找了一张质地较硬的浅色暗花纸,把讲桌上的商标撕下来,再按照原来的方位样式,一张一张重新粘在这张纸上。小白过来的时候,已经差不多快粘完了。看她一阵惊狂,好像被我吓到了一样,见到鬼似的夺门而出,沿着走廊拔腿跑了好长一段路。我出去找她的时候,看见隔壁班的门口,妹纸正蹲在地上似惊似喜地傻笑呢,嘴巴里还不停的跟我说着谢谢。或许,这就是她兴奋惊喜时的表现吧,在我还不怎么认识她的时候,就已经习惯了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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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从陌生到熟悉,从客套话讲到心里话,从未刻意拉拢关系,一切顺其自然,倒也如我所愿。高三紧迫到乱了阵脚的日子里,她在寂静中迸发的破空长啸已然成了我记忆中,关于高三的标志。高三是什么?是小白的似苦似甜,如梦如志的笑声。那笑声里尽是疯癫,皆是笑谈,却道出满肚子不轻易彰显的意念。我喜欢这种包裹在不羁外表下的志气,像山崖之下一谭沉静的水,静谧而自持,冷静又执着。带着一种不显山露水的心性,不屑于张扬,它是一个人对一切追求的源头,沉于心底的一汪清泉,成长中每一份向上的力量,都源自这淌过心尖的泉水,如何向他人道破?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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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站在高三的岔路口向后看,满眼却是一个盛大而空旷的未来,作为一个2B与普通的混合体,小青年我总要寥寥画几笔词不达意、文不成章的疯言疯语。小白放下手中的习题册,忙里偷闲的还帮我改上几句,真心佩服她广泛的“兴趣爱好”,那些话语里沉积地含糊不清的东西,她似乎都明白,是她的,也是我的。我说,我的理想是“老了以后,跟我的孙女一起跳皮筋”。真心是句梦话,却也是一个心愿。夕阳西下,一位迟暮老人和纯真孩童一起玩耍,快乐安详的画面是我向往的,这个心愿,高三的小白总是记得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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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后来在我的生活里,和别人谈起过去的小事,有时会不经意地想起她。自然有人问我,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吗?我坦诚回答:不是,却是最难忘的一个。从各个角度欣赏她,我都觉得很赞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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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很喜欢她,由衷的。Ko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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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惊喜地招手回应,看不到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,只觉得这毫无联系却能擦身而过的巧合太意外,太难得。绿灯亮了,她坐的那辆公车缓缓开动,一路渐行渐远,缩成一个黑点。视线中,我看到她一直在挥手······KoH

同学的回忆 小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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